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是一段我在Emanuela Bianchi教授的Classical Literature & Philosophy课程中做的演讲。


在第一节课中,教授为我们的oral presentation写下了指导性的意见,并且告诉我们在最后,需要以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来launch class discussion。但是要避免使用类似“so what do you all think?” 这样过于宽泛的问题。我随后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当真如此宽泛吗?但我最终决定要以这个问题作为讨论的核心,并且我的presentation必然会以这个问题作为class discussion的结尾。即便我最开始的动机就是对父亲的禁令的抗拒——在弗洛伊德层面上的反俄狄浦斯。实际上,对于父亲的禁令来说,越多的教条越是催生了孩子去反抗教条的想法。Jacques Lacan对于Law的观念,几乎是与欲望相关的。Law命令主体“尽可能少地享受”!但是Law与欲望之间的辩证关系又如此涌现了:Desire is to transgress, to transgress prohibition (Lacan, Seminar VII 84-85)。 And meanwhile, there is another pleasure of being prohibited. A very, academic naming for masochism.

那么,回到我们的主题中来。我首先想要讨论的便是hermeneutics,这个词汇最初来源于希腊神话中的Hermes,他是messenger of the gods。Hermes的职责就是将众神的话传达到人间。则他必然需要解释众神的话。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一个问题环节,演讲者去询问:“any questions, or what do you all think”?而hermeneutics在随后的千年里,多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用以解释圣经。Augustine在他的书籍De doctrina christiana中阐述了hermeneutics。神通过圣经的sign与信徒沟通。在Reformation的时代中,Protestant曾抨击Catholic中hermeneutics对于圣经的解释。如你所见,对于完全相同的一句文本,人们便可以对其真正含义产生如此大的争端——但是,真正的含义这种超然的东西是否存在我们还无法确定。

尼采对于antiquities有着自己的意见。那些antiquity离我们太过遥远,以至于我们根本无法从已成历史的一切事物之中找到与我们的现代生活相关联的内容。但一旦我们尝试着去寻找antiquity中的含义之时,我们便开始发问。我们以我之vision以傲慢的言语去再构建。什么是我的呢,这一切的事物都理我如此遥远。那些琐事要如何将我拉入他们的现实?当我面对着那些堆积如山的antiquities时,我赞叹他们的丰富与繁杂。于是我不禁要发问,我想要与伟大的柏拉图,苏格拉底直接地对话。去与他们促膝长谈。我不断地发问,发问,我将我有限的知识中遇到的所有疑问全盘托出,希望得到什么答复。于是,在我阅读antiquity时,问题,我无法拉开距离让我不去问问题。

现在,让我们来考虑一下“问题”。例如说Parmenides对于being的问题,他提出,Being is, non-being is not. 非常好理解,但是为什么non-being is not?当我们去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问题也就成为了答案。 我们去考虑non-being为什么不现身,去考虑为什么无不存在。你能够感受到其中缺乏了某些东西。Being is, but why? Non-being is not, but why? Parmenides并不是问出了这两个问题,而是仅仅做了一个陈述,他说了这两句话。但是我们会去询问,去问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不是这样。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次要的,而意识到这里有一个问题才是主要的。如此一来,陈述,以及提问,在某种辩证关系中合二为一了。他们都是某种预设。例如说Being is, non-being is not,这句话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们随后会去与Parmenides提问,说why being is, why non-being is not. 而随后,我们也会意识到我们提出的问题中的问题。为什么being is not non-being。“无”的存在在这个问题中竟然是一种偏见。也就是说,如果non-being is not, 自然就没有了why non-being is not的问题。仍然有什么小于non-being的东西在那里,有什么东西是less than nothing。这种话语是艺术性的。发起一个问题的方式,本身包含答案,回问是一种精巧的话语博弈。

那么,倘若说我提出问题,“what do you all think”?这个问题包含了某种预设,这个问题隐含了某种context。你们必然需要存在,且都是在思考的。当然,醉酒状态下的思考也是可行的。我提出问题,期待着你们的回答,也许是我支持的,也许是我反对的。我期待你们的回答,而不是对此没有兴趣。这种prejudice恰恰是某种矛盾的存在。我倘若没有任何prejudice,我也就不会提出问题。而我仅仅会在这里陈述我无趣的观点。我们的prejudice反而让我们进入到一个循环中去,进入到了一个问答的整体中。问答本身,会不断地循环。闭合,发生,而又突破。Ontology在此不断地更新,延申。如此,这样的意识过程,也就是Gadamer所实现的,fusion of horizons. 通过无限的提问与回答,将主体性当作一种问题性意识,以欲求某种符号化。但是,将问题提出后,答案给出的回应却又是欠缺的。答案不够,因为问题内藏着答案,答案本身也是问题。

无论我们去如何讨论伟大的柏拉图,苏格拉底。我们尝试去进入他们的历史语境,但是我在用我现代的horizon去理解,去再构建。我用我的horizon,通过他的问题回到了过去,又将他的答案问题化,我在此刻承载了我自己的问题意识。我与他的历史,切入在了一起。历史在此刻,不再是某种静态的东西。我们能够感受到历史是一个间隙,它具有一种敞开性。但是,我们的fusion of horizons总是要带着我们各自的prejudice,这并不意味着这个prejudice是有问题的。而是相反,它是问题的载体,失去了prejudice,也就会让循环中断。我的prejudice,恰恰是历史性的,恰恰是传承而来的。我们能够看到历史以一种贯穿性的力量打碎了静态的连续性,而在这里产生了时间性的间隙。如此历史便是effective history。

哲学最后的高贵,正是在于其问题意识。在最基本的对问题意识的坚持当中,以最为开放的horizon去看待这一切,最后剩下的只有时间。Charles Martindale在他的文章中不断地去研究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要如何面对那些classics。对于现代人来说,现代是一个如此排他的描述。那一切已经过去的都成为了历史。昨日之事已成昨日,明日之事在后天也会成为昨日。但是,正是在这个过程之中,历史复活了。历史不断地复活,以至于它终将成为未来。现代,总是在流动的过程之中,不断地更新自身。Being then is, becoming. 我们在classics中抓住了永恒。时间在这里也就成了某种文本化的,历史化的距离。它意味着我们的prejudice来源与历史,又来源于我们的hermeneutics。我们说,那些愚蠢的古希腊人提出的过时理论要如何解决我们当代的全新社会问题呢?我们的阅读,是带着问题的,也是带着prejudice的。我们只能将我们的问题还原到古希腊的语境当中,用我符号化的张力,重新融会贯通。Prejudice,就会抵达真理。这样的开放性,便是哲学的探索。哲学探索不停的运动,不停地去提问,回答,然后推翻自己。你可以看到,似乎是尼采的eternal return, 在Gadamer这里,抵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循环。将eternal return压入瞬间的伟大存在论探索,一个hermeneutic的循环。在将eternal return中所有对于cosmology的预设aufheben(sublate)后,到达一个唯有一个正在思考的问题意识所存在的地方。一种对话的激情。

Catch only what you’ve thrown yourself, all is

mere skill and little gain.

but when you’re suddenly the catcher of a ball

thrown by an eternal partner

with accurate and measured swing

towards you, to your center, in an arch

from the great bridgebuilding of God.

Why catching then becomes a power–

not yours, a world’s.

–Rainer Maria Rilke

如此,我也便能够抛出我的问题,以我的问题性意识,以我的prejudice,去看到问题本身所存有的差异与张力。以我之问题,击穿历史。但是请铭记,这个当你回答时,以你的prejudice,与我所欲望的回答,融合进对对话、问答循环的激情。我究竟想要去问什么,你究竟为什么会想这样回答。以至于为什么我需要提问。甚至于说回答本身都不是某种答案了,在此时,你们的回答,将成为我的问题。在这里,提问这个行为,甚至比具体的问题更为重要。如此,我的问题便是,“so, what do you all th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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